天天观热点:天渡娘娘的诅咒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亮着橙黄灯光的马路上,我摇摇晃晃追上了前面小跑的女人,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。她惊恐地回头看了我一眼,由于害怕,竟是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。

她在怕我?此刻,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,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,仿佛有一个装着低音炮的帽子扣在了我的脑袋上,无休止地轰击着我的大脑。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她,然而,触碰她身体的却不是我的手,而是我手中的一把小刀。我心中一惊,大脑也清醒了几分。但是,小刀已经刺在了她的小腹之上。我连忙将刀拔了出来,昏暗的路灯下,鲜血从伤口中不住地流淌出来,显得格外刺眼。

我有点慌了,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。这是怎么了,我的身体怎么不受控制,怎么会捅了一刀。我上去想查看她的伤口,但下一步,我却莫名其妙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斧头,接着绕到了她后脑的位置,一斧子劈了下去。见她挣扎,我心中泛起怜悯,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,一斧子一斧子不断地朝她后脑勺抡了下去。每抡一下,她的身体都会因为神经反射而抽搐一下。手掌中敲击时传来的触感,以及那随之而来的刺鼻的血腥味,竟让我越来越沉浸其中。

突然,我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,猛地清醒过来。

我在做什么?我怎么会陷入癫狂,对了,天渡娘娘,天渡山,对!我想起来了,我要阻止天渡娘娘的诅咒!

六个小时之前。

“阿哲,快看那边,那里的景色好美啊。”罗莉拉着我的手,指着山间一片空地说道。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那片空地周围种着各类花草树木。早上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照射进来,薄雾尚未散去,形成一道道光柱,既神秘又神圣。我不禁想起神话故事中,天使降临的情景,心中顿感庄严肃静。

“早上的风景确实不错。罗莉,我们去那里看看。”

罗莉高兴地嗯嗯点头。

眼前这座山,名为天渡山,相传在两百年之前,有一位女修炼者在这座山中修行,闲暇之余还会帮助山下的村民抵御悍匪,驱赶山中猛兽,同时还教他们强身健体,治病救人的方法。村民们从此安居乐业,幸福感十足,都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大家的使者,于是就称呼这位修炼者为天渡娘娘,这座山也被称为了天渡山。

然而有一天,天渡娘娘突然失踪,村民们找了三天,结果除了一座被烧毁的天渡娘娘居住的房屋外,什么也没找到。大家开始议论,觉得是天渡娘娘想要羽化登仙,引致天雷劫,但是没有成功,导致肉身灰飞烟灭了。唏嘘之后,村民们为了纪念天渡娘娘曾经的帮助,于是就在废墟前立了一块石碑供后人瞻仰。

本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,然而,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。天渡娘娘失踪两个月后,村子中便发生了家畜失踪的事件。起初是半个月丢失一两只小猪仔,后来隔三差五就丢,这些失踪的家畜最后都在天渡娘娘的石碑前被发现,发现时,全都是伤痕累累,皮开肉绽。村民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开始惶恐不安,一到夜晚便紧闭门窗,生怕那不知名的危险降临到自己家人身上。村中几个胆大的壮年,自发地组织起来在村中巡逻,想给村民们一丝安全感。但,悲剧还是发生了,一户人家的小孩遭到了毒手。据巡逻的壮年说,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抓走了孩子。令人惊奇的是她的身形和衣着竟然与天渡娘娘十分相像,再加上几天之后,尸体都会出现在天渡娘娘的石碑前,村中便开始谣传是天渡娘娘飞升失败后的怨念化作鬼怪出来作恶。让人绝望的是,就算谣传是真的,村民们对此也毫无办法,他们完全无力对抗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。

可能是上天垂怜,一天,一位僧人路过天渡山,刚好遇到一名村民,村民将近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僧人,并跪地请求僧人救救村子。于是,僧人便在山间修建了一座天渡寺,每日诵经超度天渡娘娘。

这个传说到此就结束了,至于最后天渡娘娘是否被成功超度,又或者是否真的存在天度娘娘这件事,已经无从知晓。

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的胆子可真大,找了这么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游玩。你不会不知道关于这座山的传说吧,最近听说还有人见到了天渡娘娘。”

“知道呀。”罗莉抬起胳膊,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,“但我的外号可是‘无畏萝莉’,什么场面没见过,更何况......”罗莉顿了顿,脸颊微微有些泛红。

“嗯?”

“更何况,这晴空万里的,不是还有你在吗。”

“哈哈哈,你的判断很正确。”我轻吸了口气,接着说道:“谢了哈。”

“哈?突然谢什么?”

“其实,你是想带我这个思维枯竭的民俗小说家来这里找灵感的吧。”

“才,才没有。”罗莉转过头去,快步走了几阶台阶,我也跟了上去。

就这样,我和罗莉一前一后,走过一小段石阶,穿过一条藤蔓交织的林荫小道,眼前豁然开朗。来到了那片空地上,这片空地比我想象得要大很多,周围的树木也比之前路上见到的粗壮许多。我敢打赌,就算是三个成年人也一定不能合抱得过来这里的任何一棵树。

不过,最让我觉得震撼的,还是那树间透射进来的阳光。和站在远处看时,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。光是看着这些光亮,我就觉得身心轻松,仿佛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向我涌来,我只需微转心念便能心想事成。

“阿哲,阿哲?”身旁的罗莉把我从沉醉中唤醒,“你怎么了?”

“啊,哈,没事,看到眼前这么美丽的景色,不禁有些陶醉。”

“哼,这样啊,那你快站那,我给你拍几张照片。”

“那怎么行,最美的风景自然是要用来衬托最好的女孩。”

“噗呲,就你那拍照技术。”

“相信我,一定给你拍出长腿姐姐的感觉。”

“哈哈哈,看你能的。”

“近朱者赤,这不是多亏了你长期专业的指导,我才有这份自信。”

罗莉捂着嘴,小跑着找了一处地方,接着摆出一副傲娇的表情“来吧。”

我变换着角度给罗莉拍了几张照片,很美,但是总觉得差点什么,对,缺少灵性。

“罗莉,我有个想法,你摆一个用手去接阳光的姿势如何。”

“哦?听起来还蛮不错的。”

说着,罗莉向旁边挪了挪,接着蹲下身子,把双手伸进了阳光中,摆出了接的姿势,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小精灵在与阳光嬉闹。

我连忙抓住这一瞬间按下了手机上的快门。

“好了吗?”

“好了好了。”

罗莉小跑着凑到我身边,点按起我手中的手机。

“嗯,拍得勉强还行吧。”

“我可就当你在夸我了啊。”

“就是感觉太活泼了,我要淑女一点。啊,我有灵感了,跟我来。”

罗莉突然拉着我的手,快步走到刚才她蹲着的地方。接着,她双手搭在了我两边的肩膀上。
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只觉得两肩一沉,整个人被她按了下去。罗莉顺势挡在我身前,后背微微靠了过来,对着光柱调整起了手机的角度。她长发上淡淡的茉莉花香,不禁让我心神为之一荡。

“不许动,保持住,嗯,就是这个仰角。”

紧接着,她整个人走进阳光之中,跪坐在了地上,双手向两边摊开,扬起下巴,微闭双眼,嘴角露出一丝笑容,乌黑发丝顺着肩膀自然垂落,好像一个沐浴在阳光中,享受阳光温暖的温柔女孩。

而我则像是被人点了穴,愣愣地蹲在地上,倒不是因为罗莉让我别动,而是被眼前这美丽的一幕看得有些呆了,几乎忘记要按下快门。

“看够了吗。”罗莉微微张开了嘴,从嘴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,身体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,“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可是很累的。”

“咳嗯......不好意思哈”

我这才回过神来,开启了连拍模式,咔咔咔拍了数张。

突然,罗莉眉头皱了下,身子向前倾了倾,接着伸手在右边脖子上抓了抓。

“好像有蚊子咬我。”

“怪不得说山里的蚊子厉害,这冬天了还出来叮人。”

“就是。”说着,罗莉看向了我的手机,“让本姑娘看看你拍的照片。”

我将手机递了过去,罗莉去接的时候却双手扑到了地上,“哎,看来跪太久,腿麻了。”

我连忙去扶她,结果我也因为蹲的时间太长,一下坐到了地上。我俩就这样,一个撑着地,一个坐着,对视一眼,然后默契地笑了起来。

“这个效果还真不错,”罗莉看着手机中的自己说道,“快点发我,我要修下图。”

“都拍这么好了,还要修吗?”

“嗨,你不懂,我这叫锦上添花。”

“行......吧......”

“你这么勉强是什么意思?”

“哪里勉强了,呃哈哈哈哈。”

“哪儿都勉强!”

我们嬉闹着,突然,远处传来了一阵钟声。

“这钟声......难道是天渡寺?”罗莉有些惊讶,因为来之前,我们是看过地图的,在地图上并没有看到寺庙之类的建筑。

“可能性很大,不是有晨钟暮鼓这么一说吗。”

“那现在我们怎么办,要去看看吗?”

我听出了罗莉话语中的犹豫。

“你信那个传说?”

罗莉顿了一下,说道:”你信吗?“

我咧嘴笑着说道:”信不信不重要,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想去一探究竟,对吧。“

我们一路循声前行。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这座天渡山,脚下的石板路也就变得越来越凹凸不平难以行走,周围的植被也长得越来越高大茂盛。没多久,我们来到了一段一人宽的小路上。小路左边是阶梯式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壁,山壁上布满了藤蔓,以及一些钻入钻出的树根。右边则是仿佛延伸到地狱的陡峭斜坡,斜坡上错落生长了一些粗壮的树木,它们贴着山壁生长,看上去就像是正在逃离深渊的求生者。

我们在山道上还没走几步,就听到身后传来了“沙沙”声。

“阿哲,你听到了吗,那是什么声音?”走在前面的罗莉有些不安地回头对我说道。

“可能是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吧。”

然而,“沙沙”声却越来越大,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这一眼却惊得我差点跌落到旁边的陡坡上。

因为眼前,一个披头散发,衣着破烂的“人”,从草堆里挪了出来。我姑且称他为人吧,其实称他为巨大的立起来的拖把头更为合适。

“天渡娘娘”,不知为何,这几个字唰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。

天渡娘娘将身子转向我们,没有任何预兆,猛地向我们冲了过来。

我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,拉起罗莉的手,向前狂奔。

我们不顾一切地跑着,直到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,肺就像要炸裂一样,再也跑不动为止,我们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。

“我们.....我们是不是......甩掉它了。”罗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。

我看了看身后,已经见不到半个人影。

“应......应该甩掉了。”

“那......我们刚才看到的......是人,还是阿飘......”

“是人......吧。”

又是一声响亮的钟声,我们这时才发现,原来已经来到了一座中等大小的寺庙前,寺庙的大门敞开,上方挂着一个牌匾,写着“天渡寺”三个大字。

我扶起一旁的罗莉,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寺庙走去。穿过大门,入眼的是一个宽敞的院落,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诵经的声音。此时,一个小和尚正在默默地扫地。

罗莉走上前去,说道:“你好,请问......”

小和尚停下了动作,打量了一下我们,说道:“你们是不是遇到天渡娘娘了?”

我心中一惊,连忙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天渡娘娘是真的?”

小和尚见我们有些紧张,向我们行了一礼,语气中带着歉意,说道:“非常抱歉,让两位误会了,我是想说两位是不是以为自己遇到了天渡娘娘。”

见我们没有说话,他继续说道:“据小僧所知,天渡娘娘只是个传说而已,只不过最近山上不知怎么的,来了一个流浪汉,偶尔出来游荡吓到过游客。我们几天前找过他,问他需不需要帮助,但他只是蜷缩在空地旁的一个小树洞里,一句话也不说,我们也拿他没办法。”

“你说空地?”

“嗯,就是周围长着很多大树的空地,你们来时应该经过那里吧。”

“倒是经过......等等,你说那个流浪汉就躲在那些大树中的某一棵树的树洞里?!”

“是的。”

罗莉轻轻“啊”了一声,紧紧抓着我的胳膊。而我则是一个激灵,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但我还是拍了拍罗莉的手,以示安慰。

见到我们这样,小和尚更是满脸歉意“真的非常抱歉,因为天渡山的传说由来已久,再加上最近盛行天渡娘娘再现的传闻,所以我以为二位也是冲着这件事来的,没想到吓到了二位。”

我摆了摆手,“没事,没事,我们平复一下就好。”

“这样吧,二位到会客厅喝杯茶压压惊,师傅们正在诵经,等诵经完毕,我请师傅讲讲天渡山传说的另一个版本,也许听完之后,心情能得到一些放松。”

“哦?这个传说还有别的版本?这倒是没听说过。”我心中顿时来了兴致。

“是的。二位请随我来。”

“这就是天渡寺啊??传说是真的啊???”

就在我们准备走时,门外传来了说话声,接着走进来三个人。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包,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人还拿着登山杖,看着像是结伴而行的登山爱好者。

走在前面,留着波浪卷长发,看着三十岁左右的高挑女人看到我们后,走了过来,说道:“诶,小和尚,你们这儿叫什么寺啊?”声音带着些许沙哑,听着像鸭子的“嘎嘎”声。

“张......张姐,刚才你还念寺名来着。”张姐身后,一个二十几岁,看着文文弱弱的女生小声说道。而在她身边,则是一个年龄相仿,身材清瘦却结实的男生,此刻他正用懒散的目光观察着周围。

张姐回头瞪了她一眼,接着对小和尚说:“诶,你们这儿不会真叫天渡寺吧,啊?那个什么娘娘的传说,难不成还是真的啊?”

“是这样的,其实......”

“嗨,得了,管他真的假的,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,谁还信那玩意儿啊。”还没等小和尚说完,张姐便自顾自地说起来了,接着她转向身后两人“刘欣,秦少峰,你们俩是在这儿等那个死胖子呢,还是跟姐进去溜溜,顺便拍拍朋友圈?”

刘欣怯生生地说道:“张......张姐,这里是寺庙,随便拍照不好吧。”

“瞧你那怂样儿,腿长在老娘身上,老娘爱上哪儿拍上哪儿拍。得了得了,你啊就跟那小秦在这院儿里等着吧。”

说完,扬着头就往前走,差点撞到跟前的小和尚。

“哟,差点把你给忘了。小和尚,你们这儿有什么好景色没有,带姐姐去看看。”

“我们这......”

“行了,我还是自己找吧,一个小和尚哪儿懂这些啊。”说罢,张姐便自顾自的走了,留下我们几人面面相觑。

我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罗莉,小声说:“这还真是个我行我素的大姐头啊。”

“那个,不好意思哈,张姐她,一到陌生的地方就亢奋,让大家见笑了。”名叫刘欣的女生说道。

我和罗莉表示没有关系。此时,小和尚轻咳了一声“那请各位先和我到里面喝杯茶,休息一下。”

推开屋门,一股带着沉香气息的暖风迎面吹来,让人觉得心情都舒畅了许多。“原来寺庙里还装空调。”先前一言不发,名叫秦少峰的男生说道。

“是的,不过整座寺庙也只有这间会客厅装了空调,是给游客休息时使用的。”小和尚一边让我们坐下,一边说道“平时师傅管得严,不论寒暑,我们都不能开空调的。”

“那可真够辛苦的。”

“嗷呜~~~~嗷~~~嗷呜~~~~~~”突然,会客厅中发出了一声声狼叫。我们所有人一齐将目光转向了刘欣,刘欣满脸红彤彤的的拿出手机,接起了电话。

我把脸凑到边上罗莉的耳边,小声说道:“诶,你们女生也会喜欢这种奇怪的铃声吗?”然后伸出手抓在她前面晃了晃。

“嘶~~”罗莉直接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。

“喂?诶,韩老师。您到啦。嗯嗯,对,我出来接您吧,嗯。”刘欣打着电话朝会客厅门口走去。

下一秒,只听到手机掉落的声音,紧接着一声尖叫,一道黑影闯入到了会客厅中。等我们反应过来时,黑影已撞开中间的茶桌,逼近到我的面前。我连忙将罗莉护在身后,准备用身子硬抗他的撞击。可没想到的是,它竟然停下了脚步,一下跪倒在了地上,嘴里大喊着“天渡娘娘降临!天渡娘娘降临!”这时我们才看清,原来眼前这个人正是在山道上遇到过的流浪汉。

此刻的流浪汉情绪激动,两只充血的眼睛好像随时要夺眶而出。他夸张地伸直双手不停地跪拜着,夹杂着灰尘和枯叶碎片的头发随着他每次的动作疯狂飞舞。

所有人惊得一时都不敢动,直到坐在门边地上的刘欣痛苦地“哎哟”了一声,小和尚这才反应过来,才连忙走到流浪汉身边说道:“施主,施主?”流浪汉却是一点没理会小和尚,只是自顾自地跪拜,口中还念念有词。看到这样,小和尚也没了主意,只能伸手在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上抓着。

刘欣站了起来,揉了揉刚刚被撞疼的肩膀,对着秦邵峰说道:“他的身形和声音,怎么有点像......”

“出什么事了!”

突然,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,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喊:“怎么了!怎么了?”

“韩老师!”看到胖男人进来,刘欣连忙叫道。

“小欣,我听到叫声就找过来了,这是怎么回事,这个......这个流浪汉是怎么了?”韩老师指着不停跪拜着的流浪汉问道。

“我也不知道,刚刚我准备出门找您,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他冲进来,还把我撞倒了。”

“你有没有事,哪里摔着没有?”

“那倒没有,只是我的手机......”

“人没事就好。”

站在一角的秦少峰,眉毛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,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芒。我因为写民俗小说的缘故,养成了时刻观察周围事物的习惯,因为所有的细节对我来说都有可能成为我创作的素材,所以刚刚秦少峰的神态变化也被我捕捉到了。我有点好奇,这样一个看似懒散的人,是什么事物引起了他的注意,是韩老师说的某句话吗?

这时,韩老师走到小和尚前面,和气地说道:“我说,小和尚,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人......你想个招给弄走呗,看着怪吓人的。”

“实在是抱歉,我刚刚正劝说呢,可是他好像完全听不见。”

罗莉紧紧抓着我的衣服,我能感觉到她在不住地颤抖着,于是,我对小和尚说道:“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休息的地方,我们先离开这里吧。”

“有的,还有一间小厅,只是那里没有空调,可能会有点冷。”

“没事,总比待在这里强些。”

我护着罗莉小心地向门口走去,其他人也纷纷向门口移动,谁也不愿在这里多待片刻。但是,我们没走几步,那个流浪汉就停了下来,接着连滚带爬拦到了罗莉跟前趴了下来,嘴里不停地重复着“天渡娘娘不要走!天渡娘娘不要走!”

难不成,这个疯子把罗莉当成了天渡娘娘?这也太无厘头了吧,她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共同点不成?

罗莉更是连退了几步,险些撞倒地上燃着的沉香。看到这情形,我心中有点急了,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把眼前这个疯子弄走,带罗莉离开这里。就当我准备付诸行动时,韩老师竟然抢先一步,一下压到流浪汉的身上,然后对大家喊道:“走走走!趁现在全都走,一会我把他锁这屋里,报警让警察来处理。”

底下的流浪汉剧烈地挣扎起来,没被压住的一条腿拼命地扑腾着,喉咙深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,接着嘴里喊着:“你!腿!啊!!腿!啊!”

刘欣吓得第一个夺门而出,紧接着是小和尚,秦少峰却比较冷静,并没有马上离开。而我离流浪汉最近,刚想助韩老师一臂之力,好让萝莉能顺利过去,却突然有一种违和感从我脑中划过,仿佛一道电流窜遍了我的全身。随后,我听到身后的罗莉虚弱地喊了一声:“阿哲......头晕......”她便整个人瘫软了下去,我连忙去拉她,但已经来不及,只能向前一扑将她抱住,转身做了一回肉垫。

怎么回事,我心中真是慌乱到了极点,好端端的人,怎么会突然晕倒,难道是吓得?但我来不及想那么多,只想快点把罗莉带离这间屋子,也许外面清冷的新鲜空气能唤醒她。但是被昏迷的人压着确实有些难以行动,加上刚刚一摔,身上更是疼的使不出力气。这时,秦少峰走了过来,伸手将我拉起,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看着瘦,力气却挺大。在他的帮助下,我们这才合力将罗莉架到了屋外。

“韩老师,您快出来吧,我们都在外面了!”刘欣焦急地喊着。

过了好一会儿,正当秦少峰准备进去帮忙时,韩老师从屋内一跃而出,反手将门关了起来。想不到韩老师这身材,竟也有灵活的一面。只见韩老师一手按着肋下,一边一瘸一拐的向我们走来。

“没事了,我刚刚把他打晕了。”韩老师说道,“这疯子力气是真的大,硬是把我肋骨给顶伤了。”

“啊!您要不要紧!”

“不碍事,对了,你们谁先报警,不知道里面那个疯子什么时候醒来。诶?那小和尚哪儿去了。”

“已经报了。”秦少峰不紧不慢地说。

“小伙子行啊,还挺冷静,虽然我们今天才认识,但我看好你,哈哈哈。”

“谢谢,不过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,一会被带走的,可不是只有里面那个流浪汉。”

我们全都一愣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秦少峰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。刘欣连忙拉了拉秦少峰的衣角,小声说道:“你干什么呢。”

韩老师更是尴尬地愣在了原地,额头却是微微渗出了些汗珠,不知是刚才压着流浪汉造成的,还是别的什么原因。

“呵呵呵,小伙子,你是被那疯子传染,也变傻了么。”

秦少峰笑了笑,说到:“我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下吧,我叫秦少峰,是个侦探,这次是受人所托专门来调查曾广国老师失踪的事件。”

听完,韩老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,“小朋友,你是电视看多了吧,在这里演戏呢。”

“韩琛,三周前,你和曾广国一起来天渡山了,对不对。”

“说你还来劲了是吧。对,对,怎么了,作为大学的历史系老师,我们来研究下传说故事,有什么问题?”

“确实没问题,但在那之后,曾广国老师便失踪了。你当时和调查的警官说,是他失足跌落到了山谷对吧。”

“是啊,我当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有什么问题吗!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找到人而已!你到底说这些想表达什么??”

“我想说,他并没有失踪,此刻,他就在这里。”

“难道屋里的就是曾......”刘欣捂着嘴,后面几个字像是被人一下扼住了喉咙一样,没有说下去。

“放屁!里面就是个疯子!”韩琛提高了音量。

“呵呵,我来将整个事件梳理一下吧。三周前,你和曾广国一起来到这座山上研究天渡山传说。根据我的推断,你们应该是有所发现,然而因为某种原因,曾广国带着这份发现失踪了。这之后,你似乎很避讳与外界谈论天渡山,在近期没有发表过任何关于天渡山的文章,也再没和学生们说起过天渡山的事情。”

“怎么!这有什么可奇怪的,我的朋友失踪了,我当然难过不愿再提。”

“是吗,那你还隔三差五地往天渡山跑,不是不愿回忆伤心事吗。”

“你!你不要胡说!”

秦少峰懒洋洋地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“胡说?呵呵,刚刚我的自我介绍,是白说了么。我可是个侦探,两周前就开始调查你了,你的所有行踪,我可都是有记录和证据的。”接着,转头看了一眼刘欣继续说道:“这次的天渡山之行呢,也是我拜托刘欣组织的。目的就是能够近距离观察你的行为,从而验证我的一些假设。当然,我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刘欣,不然以她的心理素质,会表现得很不自然。”

“所以呢,就算我最近真的频繁出入过天渡山,那又能说明什么?就得被警方带走?”

“别急,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。你看,这天下的事就是有那么巧。这次爬山,竟然让你看到了曾广国,虽然这大半个月让他脏得有些难以辨认,但是光凭身形还是可以认出来的。于是,你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队伍,并让我们走了另一条岔路。当你找到曾广国时,他已经变得疯疯癫癫,可能是跌落山谷时头部受了伤。不过,这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了,你只想拿到关于天渡山的发现。于是,你便想要抢夺,可让你没想到的是。曾广国挣脱了,并且跑进了天渡寺,最后上演跪拜天渡娘娘的场面。而你,则是一路追赶,所以,当曾广国冲进会客厅后,没过多久你也冲了进来。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听到叫声赶来的,这么大一座寺庙,你竟然能仅凭一声尖叫,一下就找到了会客厅,还真是厉害呢。还有一点,你进来时还喘着粗气,像是刚跑完一千米一样。这寺庙虽大,也不至于让你累成这样吧。最后,你让我们全都去了外面,方便自己搜曾广国的身。显然,你已经成功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,而那东西现在就在你的手按着的地方吧。”

听完秦少峰的这一番推理,韩琛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,冷笑道:“你编的故事很有想象力。”接着,他竟然真的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石板,“不过这东西本来就是我随身带着的。”

“哦?是么?但我想上面应该有曾广国的指纹吧。”

“有指纹又怎么样,可能是我刚才压着他时弄上的!”

“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呐,其实只要把石板拿去做土壤分析,就能知道,这东西压根没离开过天渡山。”

“你!你!”

在铁证面前,韩琛只说了几个你字,便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了地上。

“韩老师,难道真的是您……”刘欣怯生生地问道。

“这都要怪老曾!要不是他非要把这块石板送给博物馆,我们也不会发生争执!我也就不会,不会失手把他推下山坡了!这都要怪他!”

秦少峰走到韩琛跟前,从他手上拿过石板,一边在上面扫视着一边说道:“天渡?这后面还模模糊糊地刻着一些小字,啧,腐蚀得有点厉害,看不大清了。”

“阿弥陀佛。”一声洪亮的佛号突然传来,我们齐齐向大殿的方向看去。原来,是一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正缓步走来。而在他前面领路的,正是先前的小和尚。没一会儿,他们便来到了我们跟前。老和尚先是看了一眼在我怀中昏迷的罗莉,微微地摇了摇头。接着,又看到秦少峰手上拿着的石板,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“天渡石”。

“大师,你这是......”我刚想问老和尚能不能看看罗莉,老和尚却向我摆了摆手,然后在我面前俯下身,查看起了罗莉。最后,老和尚指着罗莉后脖子上的一个极为细小的小红点说道:“这都是命数。”

命数?听着感觉像是没得救了?我一下就急了,刚想让他把话说清楚。老和尚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,又对我摆了摆手,说道:“阿弥陀佛,一切皆是因果,这位女施主是被山中的天渡虫所咬而陷入昏迷。若只是如此便还好,但贫僧观她气色,有黑气萦绕,显然还中了天渡娘娘的诅咒,要想救她,唯有解除诅咒这一个办法。”

“诅咒?什么诅咒?怎么解?”

此时,小和尚过来安慰道:“施主,你不要急,先听我师父把话说完。”

老和尚盘腿坐到了地上,众人也因为好奇围了上来。

“天渡山的传说,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吧。”

“略有耳闻,听说天渡娘娘度劫失败,最后化作了怨魂,至今还游荡在这山中。”秦少峰说道,接着,他掂了掂手中的石板继续说道:“原本我以为只是个无聊的故事,不过现在看来,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?”

老和尚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少峰,依旧用平静的声音说:“看来这位施主凡事喜欢讲求真凭实据。那么诸位就听老衲讲讲这天渡山传说背后真实的故事吧,也许凭借大家的智慧,或能解开天渡娘娘的诅咒。”

我心中十分急切,想要催促老和尚快点讲,但看到小和尚向我使眼色,我便只好按下着急的心情,等着老和尚继续说。

“其实,天渡娘娘本名叫吴墨,并非修仙者,而是一名受朝廷所托,在山中研制药物的炼药师,修仙者的身份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。她之所以来到天渡山,只是因为天渡山有着她研究药物所需的材料。为了在研制药物期间,尽量减少不可控因素的干扰。她才去教会了山下的村民们如何抵御匪徒的入侵,如何对抗猛兽的袭击。后来,吴墨的炼药环境稳定了,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中。然而这时却发生了意外,吴墨不慎吸入了尚在研究中的药物。这种药物有极强的致幻作用,吸入过量还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。所以,吴墨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,烧毁了自己的房子,还差点把自己也烧死在里面。好在最后恢复了一丝理智,逃了出来。但因为药物的毒害,此后便经常会陷入疯癫。每当疯病发作时,便会下山偷盗牲畜生食其肉。然后恢复理智,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画面,吴墨就会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。她躲了起来,一直试图控制疯病,但都失败了。直到有一次,她疯病发作,竟活生生地将一个孩童给......”说到这里,老和尚叹了口气,念了一句阿弥陀佛。

“后来呢。这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。”秦少峰问道。

“后来,天渡寺的创寺祖师,缘慧法师来到天渡山,在悬崖边遇到了正准备自我了结的吴墨。缘慧法师了解了事情原委,并在他的开解下,吴墨终于放弃了轻生的念头。然而,也许是天意弄人,吴墨的疯病突然发作,跌落了悬崖,尸骨无存。后来,缘慧法师为了让所有在此事件中遭遇不幸的众生得到解脱,便修建了天渡寺。然而,上百年过去了,这里的怨气却并没有化解多少,反而还生出了诅咒,着实让人无奈。”

听完老和尚的故事,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,那就是这诅咒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,由此可以推断肯定有很多人都遭受到过诅咒。于是,我连忙问道:“这诅咒,有多少人中过,最后中诅咒的人都怎么样了?”

老和尚又叹了口气,说道:“从我八岁来到这寺庙起,每隔几年便会发生一次诅咒,到如今已有二十四人之多。他们无一例外,最后全都成了疯子。”

“也就是说,这些人都来过寺庙?不然你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。”

“确实如施主所言,他们都到过敝寺。”

听完他的话,我越发觉得这座寺庙透着不祥。所有被诅咒的人都来过寺庙,但所有到过寺庙的人并不都会被诅咒。那么这两类人之间有什么区别呢,中诅咒的人又有什么共同特点。老和尚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。

“阿弥陀佛,中过诅咒的人,男女老少皆有,女施主居多,但有一点贫僧也觉得奇怪。在所有诅咒事件中,敝寺却并没有一名僧人中过诅咒。”

没有和尚中过诅咒?我心中微微一震,我转头看了一眼秦少峰,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。然而,他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,说道:“我只是个侦探,对于这种超自然现象,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”

秦少峰说的也没错,诅咒这种事想要从基于唯物认知的层面去推理的话,那只能得出一个结论,那就是天方夜谭。不过,对于我这个民俗小说家来说,抛开固有认知,换一个角度去重新思考,或许能找到答案也说不定。我试图把现在掌握的信息重新整理一遍,但怀中的罗莉却突然轻轻抽搐了一下,接着,嘴里开始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。我正准备俯身听她在说什么时,老和尚连忙站了起来,说道:“诅咒可能开始侵蚀她的意识了,得尽快想办法。”

“诶,你们干什么呢,姐姐我没在这会儿,你们倒围起来开茶话会呢么。”众人皆被这声音吸引,转头看去,原来是先前独自去拍照的张姐。

张姐见大家都看向她,更是来了劲,拿着手中的一个玻璃瓶炫耀到:“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。”

“一个......玻璃瓶?”刘欣弱弱地问道。

“啧,你们看仔细点,这瓶子里不是有只小昆虫呢么。”

说着,张姐把瓶子往众人跟前凑了凑。我这才看清瓶内果然有一只半透明的黑色小甲虫在爬,时而还会张开翅膀飞腾几下。就是这虫子太小,还是半透明,所以大家一开始都没注意到。突然,小和尚惊呼了一声,“女施主,快把瓶子扔掉,这虫子是天渡虫,有毒!”

“诶嘿,小和尚,你唬我呢。我刚刚可是徒手抓着装进瓶子,现在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。”

这时,老和尚开口道:“女施主,刚刚可是进了敝寺的禁地?”

“禁地?啥禁地,你是说出了寺庙后门,有几块木板拦着的地方?”

“正是,因为那块地方时而有这类虫子出现,被蛰的人短时间内会陷入昏迷,毒性很强。所以才用木板围起来,防止人们误入。”

陷入昏迷?突然,我的心脏像是被电流穿过一样,猛地一疼,接着狂跳不止。我控制不住大声问道:“是不是有僧人被蛰过?!”

老和尚一愣,随即回答道:“确实如施主所言。”

明白了,果然从超自然的角度思考的话,这一切都解释通了!我一把夺过了张姐手中的瓶子,打开瓶口倒扣在自己的手掌上。瓶内的虫子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,用它小而尖锐的口器,在我的皮肤上蛰了一下。我只觉得一丝麻痒外,并没有其他的感受。我拧好瓶盖,连忙和一旁的刘欣说:“请帮我照看一下罗莉。”

“啊......啊,好的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接着,我起身,向先前的会客厅奔去。进到屋内,我没有理会地上趴着不动的曾广国,径直走到地上燃着的沉香前,猛吸了好几口气。接着,如我预料的那样,头脑开始发晕,渐渐失去了意识。

朦朦胧胧中,我感到自己身处在梦境里,四周很黑很安静。我看到不远处亮着一盏昏暗的橙黄路灯,我本能地向亮光走去。

此时,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白雾,这些白雾如同波浪般翻滚着,接着竟然凝聚成了一个女人的形状。她背对着我,不急不慢地向前走着。

天渡娘娘,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字。我想上前抓住她,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,而她像是发现了我的意图,开始小跑起来。

于是,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,我,不受控制地杀死了她。

或者说,我以为我杀死了她。因为没一会儿,眼前的女人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拍中一样,一下又散成了白雾。接着,这些白雾又重新凝聚成了山川的样子向我袭来,源源不断。我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风暴之中,睁不开眼睛,鼻子和嘴巴更是被风灌得呼不出一口气。这大概就是诅咒真实的样子吧,它通过在意识中以这种激烈的方式将人的精神彻底摧毁。此刻,我若不想出破解的办法,那最后也一定会精神崩溃而沦为疯子。

诅咒,其实就是带有强烈意识的能量附着于物体之上所形成的。当普通人接触到这类物体的时候,就会受到物体上能量的攻击,一旦自身能量平衡被打破,那么便会被环境中所有不稳定能量侵蚀。于是,人的身上就会发生各种怪事。举个易于理解的例子,比如进入过金字塔的人受到诅咒,会得怪病而亡。其实是他们免疫系统的能量平衡被打破了,于是环境中的细菌就会从这第一点攻入,扩大能量的不平衡,使人染上怪病,直至彻底毁灭。再比如,厄运缠身的人,他们气运的能量平衡被打破了,那么周围的负面能量就会趁虚而入,使人诸事不顺,甚至危及性命。

天渡娘娘的诅咒形成方式,相比于普通的诅咒更为复杂。因为,它并不是靠一件物品就能达到诅咒的效果,而是两件。

起初,我看到罗莉脖子上的叮咬痕迹时并没有多想,山中蚊虫本就很多,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。但是,当我得知天渡寺的和尚被叮咬后都陷入了昏迷,我便有些在意了。罗莉和僧人都被天渡虫咬过,但罗莉却没有马上昏迷,而是来到了天渡寺才发作。接着,我将瓶子倒扣在手上,虫子马上就对我发动了攻击,而张姐却能徒手抓虫子而不被它所咬。我开始思考这些线索中的共同点,于是得出了一个结论,那就是这虫子,会攻击带着香味的人。因为罗莉头发上有着茉莉香,而我一直扶着昏迷的罗莉,所以手上也带着香味,以及和尚身上带着的沉香香味,所以我们全都是虫子的攻击目标。而张姐,先前在大家聚拢时,我并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什么味道,想必以她的性格也是不会有耐心在嗅觉上下功夫的。

所以,我假定虫咬是第一个诅咒条件,并以此为立足点进行思考推理,就不难想到,除了和尚外,其他中了诅咒的人还有一个共同点,那就是全都进过天渡寺。而进庙烧香是每一个来到寺庙中的人基本都会做的事情。再加上罗莉是在休息室内,闻到了沉香后晕倒的。由此,我可以大致猜到,被虫咬过的人再吸入沉香便会遭到诅咒这种可能。现在,这种可能已经被我证实了,我故意让虫咬后吸入大量沉香,果然也中了诅咒,进入到了当前的意识世界。

至于和尚为何不会中诅咒,那只可能是长期受到沉香静心效果的熏陶,以及佛法的加持,所以诅咒只能暂时让他们昏迷,而无法长期扰乱他们的心神。

明白了诅咒的原理,自然就能想出破解的方法。第一种方法,也就是最直接的方式,就是不要去接触带有诅咒的物品。不接触,就不会受到攻击,自然就能安然无恙。但目前看来,第一种方法显然是不可能的。第二种方法,也就是我接下来准备做的,以某种方式使现在混乱的能量重新达到一种新的平衡。

“吴墨!”我用尽全身的力气,喊出了这个名字,周围的风暴竟然陡得停了下来。我大口地喘了几口气,生怕这暴风再起,连忙继续说道:“我是来帮你的!”

周围一片寂静,接着雾气再次聚拢,先前的女人又出现了。只是这次,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,一个约莫三四十岁,眼中带着怨念但又有几分悔恨的女人。

“你认识我?”吴墨说道,声音空灵飘荡,像是略过了我的耳朵,直接映入到我的意识中。

“我不认识你,但我了解你在天渡山的遭遇和现在的状况。”

“呵呵,你了解?呵,那又如何。”
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
“帮我?哈哈哈。”吴墨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一般止不住地笑了起来,笑罢,继续说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和威胁:“你都快自身难保了,还说帮我。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!”

“解脱!”我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。

吴墨不易察觉的愣了愣,眼神中的怨气竟少了几分。

“解脱,谈何容易,天渡寺的和尚都做不到,何况你一个凡夫俗子!”

“凡事讲究方法,与身份无关,只要路子走对了,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。”

“荒谬!”

“我知道,你现在之所以被困在这里,就是因为缺少一个帮你解开心结的人,帮你释放心中的那份悔意。”

一个为自己犯下过错而想要轻生的人,必然是被这过错拦住了去路。显然,我的这句话已经触动到了吴墨的软肋,“你,你......”,这几个字在空中回荡,迟迟没有接着说下去。

“数百年来,你其实一直在责备自己对天渡山村民做的事情,这份执着才是把你困住的真正枷锁。但现在,你可以不必再为此难过了,天渡寺的僧人们早已帮你将这份怨恨化解,没有人再怪你了,更何况你曾经确实还帮助过他们。”

“你,你说的是真的?”

“你可以亲自向天渡寺住持确认。”

吴墨一下坐到了地上,无力地耷拉着身子,她在哭泣。“我哪还有这个机会,我根本离不开这里,没有天渡虫和沉香,我马上就会被周围混沌的能量吞噬。而那两样东西又是极为短暂的存在,还未等我被度化,它们便已腐坏或燃尽。根本就是无解之局。”

“其实还有个办法,天渡石。”

“天渡石?村民们为我立的石碑?!”吴墨有些惊讶地看着我,“这石碑竟还在?”

“已经不在了,所幸还剩下块碎石。虽然是块碎石,不过要将你暂时引渡到这寄存了与你有关的正念石块上,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。而我,可以充当引渡过程中的媒介。”

吴墨愣愣地盯着我,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,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你为什么要帮我,要知道,充当媒介可是会付出无法预测的代价。”

我挠了挠头,故作轻松地说道:“也不全是为了你,主要是我的一个,呃嗯,朋友,她也中了诅咒。”

吴墨看着我,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,淡淡地说道:“你的这个朋友,真的很让人羡慕。”

说完,吴墨再次化作白雾,白雾又变作数匹白练尽数钻进了我的身体。

我醒了过来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,边上站着秦少峰,小和尚等人。原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,已经被大家抬到了一间宿舍。我一下坐了起来,对着秦少峰急切地说道:“快,天渡石。”

“哦,给。”没等秦少峰将天渡石拿到面前,我便一把抢了过来,对着石头张开嘴,接着许多淡淡的白雾竟从我的七窍之中冒了出来,最后全都没入了石头之中。我如释重负,一下躺倒在了床上。

之后,我将发生的事情和大家都说了一遍。刘欣吓得一下抱住了张姐,而张姐则是对着天渡石挥舞着拳头以示威胁。可喜的是,曾广国竟然恢复了神智。秦少峰没有说什么,直到他带着韩琛以及曾广国和警察离开时,他都并不完全相信这件事。而罗莉......

太阳逐渐偏西,山间起了徐徐凉风,我和罗莉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,橙黄色的阳光洒在我们的脸上,身上,暖暖的。

“阿哲。”

“嗯?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我们之间,还谢什么谢啊。”

“你知道吗,我昏迷的时候,梦到了一位白衣姐姐。”

想来这白衣姐姐就是吴墨了。

“你知道她和我说了些什么不。”

“说了什么?”

罗莉抿嘴一笑,将脸转到了一边,“我不告诉你。”

“你不告诉我,我也知道。”

“啊?你知道?”罗莉小脸微微一红,“那你说,白衣姐姐说的什么。”

“我也不告诉你。”

“哎呀。”罗莉娇嗔道,一只粉拳向我肩头轻轻砸来。我顺势将它抓在了手中,“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

我们就这样对视着,过了一会儿,竟是同时会心一笑,一起转而看向渐落的夕阳,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平静。

我们的手始终没有松开,只是我手背上的脉络处,淡淡地浮现了一段黑色,随即又消失不见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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